戏曲现代戏在表现现实、处理近现代生活主题方面具有优势。戏曲现代戏创作历来是一个难题。近些年来,有关部门对现实题材、近现代题材的戏曲加以关注与扶持,激发了戏剧艺术家的创作热情。剧作家们积极关注社会现实,多角度、多层面、多层次地反映新型社会人际关系和思想观念,对时代脉动有较准确的把握。不少现代戏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和当代生活的鲜活质感,在舞台艺术上作了可喜的探索。
花鼓戏《十二月等郎》 ,吕剧《补天》 ,滑稽戏《青春跑道》 《顾家姆妈》 ,歌仔戏《邵江海》 ,芗剧《生命》等,敢于选取、表现非常独特的内容和表现形式,这样的作品观后总能给人别开生面的感觉。精品工程剧目京剧《骆驼祥子》 《华子良》 ,川剧《金子》 ,豫剧《铡刀下的红梅》等在自觉遵循戏曲特有的美学规律的基础上,努力探索表现现代生活的艺术形式,塑造具有行当意识、程式化语汇兼具人物个性特征的人物形象,中国戏曲的“有声必歌” 、“无动不舞” 、虚拟、象征、写意等美学特征得到创造性传承弘扬。戏曲现代戏让观众感到亲切的同时,也看到了传统戏曲融进时代的无限可能。豫剧《香魂女》 ,甬剧《典妻》 ,评剧《我那呼兰河》 ,秦腔《西京故事》 《大树西迁》 《花儿声声》 ,花鼓戏《十二月等郎》 ,吕剧《回家》 ,沪剧《挑山女人》等现代戏着眼于戏曲美学的时代转化,虽借鉴话剧等西方戏剧的导演手法、塑造人物方法,但着眼于合理吸收,有机融合,尽管在艺术上并非无可挑剔,但这些现代戏的表演、导演等二度创作能勇于在提炼中创造新程式,自觉与传统程式、现代生活和他人拉开“距离” ,寻找到一种非常恰当的、独特的审美形式或样式,让表现现当代生活达到一种审美的高度,实现“现当代生活的诗化” ,实属不易。上述剧目有个共同点,都在不同程度地验证“现实关怀”与“转化创新”的重要性。这是戏曲现代戏发展的两个关键词。
先说“现实关怀” 。有了它,可以拉近戏曲现代戏与当代观众的距离。
秦腔现代戏《花儿声声》的可贵之处,在于“惠民工程”题材居然能够写得如此新意迭出,如此具有人性深度。该剧塑造了一位颇有意思、颇具独特性的小人物——有情有义的“钉子户”杏花老太太。一般性的拆迁“钉子户”在现实生活中常见,他们的诉求多为现实物质利益而来,多为个人切身利益而来。而《花儿声声》中的“钉子户” 、年迈体衰的杏花老太太不为别的,只是舍不得她脚下的那片故土以及深埋地下的两个魂灵。剧作家的可贵在于透过表层生活状态,深入发现生活的底蕴,生动讲述灵魂深处的故事,准确把握人物的心灵世界,从而捕捉到创作的某些灵感。因为有了现实人生精神层面的深度关怀,此戏尽管情节并不离奇曲折,然而却承载着浓重、真挚、热烈、饱满的情感内容,赋予强烈的现实意义,获得经久热烈的心灵共振,给人无尽的联想和启迪。比如,现代人的生活不仅需要物质环境,更需要赖以生存的精神土壤、人文关怀乃至心灵抚慰、人道关怀……
沪剧《挑山女人》关注现实人性、人心,关注民生,关注底层话语,以人为本,体现了戏剧舞台也是人生舞台的创作理念。该剧重视刻画人物,重视从人物的内心深处挖掘情感,整个作品具有很强的文学性和艺术感染力。它不仅成功塑造了一个很鲜活、很真实、很有情感内容和深度的人物,还挖掘了这个题材所带来的时代审美价值。它绽放一种顽强坚韧、自强不息的生命气象。不少观众也讲到这部戏所蕴含的担当意识,但我觉得这部作品不仅停留在这些层面,还写出了特殊情境之下的人性特点、心灵世界,写出了传统道德教化底下的一位平凡女性的许多可贵闪光点,也写出了我们中华民族血脉相连的人间真情。那种特殊境遇下的母子情、母女情,那份伟大的母爱,那种感天动地的无私大爱,那种特殊境遇中的抉择,于今天无疑非常值得弘扬、思索。不少人不是痛恨现在人心不古、道德滑坡、世风日下吗?这样一个作品的出现,能净化社会风气、励人心志。它呼唤的是一种真情、美善,一种内心的纯粹、崇高。所有这些“意义” ,在戏中又是非常自然地存在着,而不以矫揉造作的煽情野蛮拼贴于作品之上,也不是将所谓深刻主题、思想任意拔高于其间。
吕剧现代戏《回家》取材于真人真事,其主人公原型,来自2012年“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之一高秉涵。剧作家用真情、激情和想象写作,在现实主义的创作基调上,大胆融入浪漫主义、表现主义的创作理念,赋予鲜活的当代生活质感。该剧在题材选择和处理上更具有当下意识和当代生活质感,更具有现实观照的情怀,更注重作品内涵与当代人的情感和思想对接,从而引起更多观众的共鸣。
再说“转化创新” 。这是戏曲现代戏“当代性”形式追求的需要。
戏曲本质上属于“开放性”的艺术。对于戏曲现代戏,本体的传承、传统的接续固然都是必要的,但“转化创新”乃至另类的发现、建构、探寻,依然是戏曲舞台的永恒命题和时代的客观要求。
近年来,戏曲现代戏的二度创作的艺术手法更趋自由多样。在吕剧现代戏《回家》中,导演卢昂在充分把握戏曲特点的基础上,恰当地吸收借鉴话剧重舞台整体性表现、全方位体现,重人物内心体验等优长,在场面调动、节奏把握、空间处理、人物塑造、舞台设计、音乐设计、音效处理等方面进行新的、适度的综合和整合,给观众耳目一新的艺术感受,增强了戏曲现代戏的艺术表现力和感染力。比如说该剧独特的舞台呈现样式,就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样式是导演对于剧作的一种诗意表达。好的舞台呈现样式能延伸、升华剧作的思想意蕴。吕剧《回家》在导演的统率下,避免了表演、音乐、舞台美术机械图解剧作,忽略形式感的弊病,而强化了空间艺术、时间艺术、视觉艺术、听觉艺术、形体艺术的高度综合,使得演出朝整体性、综合化方向发展。全剧具有一种统一的审美意蕴、风格趋向。
张曼君导演的秦腔现代戏《花儿声声》 ,层层叠叠展露灵魂深处的花朵,带给人独特的艺术美的享受。该剧的成功也是综合意义上的成功。笔者在看戏过程中,情不自禁地被富于个性的演出样式所吸引、所感染。该剧之所以具有超越“普遍”和“常规”的舞台风貌,在于创作者们秉承自由、独立的创造精神,以自己的心灵接通剧中人物的情感脉络,以自己的艺术探险为传统戏曲走进现代、融入现代作了一次有益尝试。此戏无疑用新的形式、手段拓展了戏曲的表现语汇,探索了本剧种的表意空间,所呈现的演剧样式具有强烈的抒情化、诗意化特征,所构筑的诗性舞台空间不时散逸出艺术家智慧灵气。传统艺术秦腔,在充溢着现代生活质感的创造性舞台探索转换中,获得新的生命活力。
现代戏的“转化创新” ,还在于创造表现现代生活的新程式。毕竟能像京剧《华子良》《骆驼祥子》那样创造“扁担舞” 、“箩筐舞” 、“拉车舞”的戏太少。吕剧《回家》把传统戏曲程式与现代舞台表演语汇结合起来,创造出许多新的戏曲形式来。这一点,也同样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戏中有许多出彩的表演是以前戏曲舞台很少见过的,导演用戏曲的艺术表现手段,将捕捉到的独特生活形态,用舞蹈身段、动作化入戏曲的韵律之中,像“迎亲抬轿舞” 、“双人红绸舞”等,可以说,这是对于戏曲程式的一个个新创造,令人啧啧称奇。而该剧演员在舞台上的一举手一投足,不乏塑造人物的内心体验和外部技巧创造。演员在演绎故事、表情达意的同时,也展现传统戏曲的技艺之美,展现经过重新创造和组织的新表演语汇之精彩。类似这样的艺术创造颇值得总结和探讨。
戏曲现代戏创作只有站在时代前沿,讲好身边故事,多些现实关怀,多深入百姓生活,多表现新的人物、新的精神风貌和新的时代特征,同时,在戏曲化与现代化的交汇点上,努力探索实现舞台呈现与戏曲内在特质相融的转化创新,才能赋予戏曲现代戏强盛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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