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标题为:
陈师曾《秋花奇石》
——陈坚对水彩画审美范式的刷新
秋花奇石(国画)130×64厘米1916年陈师曾北京文物出版社藏
陈师曾(1876—1923),又名衡恪,号朽道人、槐堂,江西义宁人(今江西省修水县),美术家、艺术教育家。1902年东渡日本留学,主修博物学,回国后先后任江西教育司长、长沙第一师范教师、教育部编审员、北京美术专门学校教授。参与发起成立“中国画学研究会”,任北京大学画法研究会中国画导师。
陈师曾善诗文书法,尤长于绘画篆刻。留学返乡后师从吴昌硕学习中国画,山水、花鸟、人物等皆能。其著作有《中国绘画史》《中国美术小史》《染仓室印集》《文人画之价值》《中国文人画之研究》等,另有译著《欧西画界最近之状况》等。
1916年初夏,陈师曾在他的越园斋邀请了几位好友做客,其中一位是与他同在司法部任职且互为画友、交谊甚多的林宰平。陈师曾为林作画一幅,并“复题一诗博笑”,详细记述了他作画过程中的趣事。这就是《秋花奇石》。
《秋花奇石》为写意花鸟画,画幅中主要的视觉焦点是“奇石”,陈师曾特意提到“林君为予牵纸,骤尔落笔,林君大惊愕,既成乃知为石也”。旁观者与林宰平在陈师曾动笔时或作画过程中,并未发现陈师曾所画为何物,画成后如梦初醒奇石方显。“奇石”成后又“补缀杂卉两种”,形成画面上“急风扫窗牖,幻此山峥嵘。秋花肥且美,一一傍石生”的效果,并且专门在题识中强调“揖让为主宾,微物解人情”,大概陈师曾本人也是为自己匠心独用的“奇石”而沾沾自喜。画面中“奇石”间的大气磅礴自然而生,“秋花”中的恣意潇洒也显于画外,可谓构思奇巧、颇具文心。自鸣得意之时,画者不忘补充一句“吾臂岂有鬼,林子慎勿惊”,何其妙哉。
陈师曾此幅作品采取大写意手法,画面酣畅淋漓,用色大胆。从画面上明显看出取法吴昌硕,但又与其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如果说吴昌硕的画风为笔力雄浑、设色浓丽的话,那么陈师曾的绘画里面无疑注入了更多的温润与文雅。
《秋花奇石》的收藏者林宰平,生于1878年,年龄与陈师曾相当,学养深湛,多才多艺,精通法律学,又博于国学、哲学、佛学、诗词、书画,并不是单单囿于书斋里的学者。他与民国名宿熊十力、梁漱溟均为好友。他与清末民初的文化名流王闿运、林琴南、陈三立、梁启超、姚茫父、樊增祥、余绍宋等人相友善,经常诗酒唱酬,曾主持过以谋学术及社会事业之改进为主旨的“尚志学会”。沈从文评价林宰平:生平爱艺术,好朋友,精书法,能诗文。在粗略可考的文献中即可发现民国学者王国维的墓志铭便为陈寅恪撰文,林宰平丹书而成。一画一铭便可见林宰平与陈氏家族过从甚密。而爱艺术、精书法、能诗文的林宰平在陈师曾作画时的“大惊愕”之态,定然就是陈师曾颇为之自矜的根本。
如此的“大惊愕”,并非林宰平一人之感受。陈师曾在民国时期从事绘画创作既不为走寻常路的传统派,也非单纯崇尚西画,而是有自己的主张见地和探索践行。他画花鸟初学吴昌硕,而画风更为恣意豪放;山水相对体现出传统样貌,但也含蓄吸收了西方对景写生的方式进行创作;而他笔下的风俗人物画最为鲜活,别具一格,人物取材贴近生活,表现方式场景感十足,是为当时画坛一股清流。
对于传统中国画的渐进之路,陈师曾针对当时一些人盲目崇拜西方艺术,而贬斥中国传统绘画的论调,撰写了《文人画之价值》一文。对于何为“文人画”,陈师曾有精妙的阐述“即画中带有文人之性质,含有文人之趣味,不在画中考究艺术上之功夫,必须于画外看出许多文人之感想,此之所谓文人画”。陈师曾在文中最后归结文人画的四要素,一为人品,二为学问,三为才情,四为思想,具此四者乃能完善,想必陈师曾都具备了,而他的画作当为他心目中标准的“文人画”。“盖艺术之为物,以人感人,以精神相应者也。有此感想,有此精神,然后能感人而能自感也。”这句话不仅表达了陈师曾对文人画的理解,同时也体现了陈师曾自身所追求的艺术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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