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90年代电影影像的传入,虽对近代中国人固有的艺术思维方式和艺术接受心理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并与之碰撞,但它与现代小说(章节体小说)、现代戏剧(话剧、歌剧)、现代绘画(油画、木刻、版画、雕塑)、现代音乐(西洋器乐、声乐)、现代舞蹈(芭蕾舞、现代舞)等几乎同时引进的外来艺术样式相比,能在较短的时间内赢得各阶层中国人的普遍认同,并成为现代中国具有最广泛影响力的大众传播媒介,除了它作为现代媒介所具有的影像传播的优势外,在受众思维层面还具有更深刻的心理因素。
中国人固有的艺术思维本质上源于一种“实像实示”的艺术思维。在中国人看来,不但诗书画舞乐——即视觉艺术、听觉艺术、语言艺术——各艺术门类是一体的、相通的,而且艺术创造思维和接受心理同样是以一种意象思维来认识另一种形象,即使是对于艺术作品的阐释,其原创的艺术语言是可以直接读解的,无须借助概念的演绎。而这种“实像实示”的艺术思维正是电影视听语言基本的形态,电影就是一种通过影像、画面、色彩和声音等注重元素的有机构成直接作用于人们的感官的。基于此,中国人固有的艺术思维及其对于艺术的接受和读解方式,恰恰和电影艺术的影像思维有着某种近亲性。
中国人“形意合一,以实指虚”的艺术思维恰似影像思维中的镜头语言。镜头语言与中国艺术的基本构成元素实质上都是“象”,而非是单纯的“形”。在电影镜头和画面构成中,电影影像通过自身的直感的形象传达意义,即靠激发观众的形象思维来捕捉影像的表层存在及其深层内涵,其再现形式等同于被再现物,这正和中国诗书画舞乐的艺术本体的性质是一致的。因为中国人的根本艺术思维方式,是超逻辑、重直觉体验的悟性思维。
中国人“意象组合,思维跳接”的思维犹如电影的“蒙太奇”镜头组合。中国人的艺术思维和电影艺术的影像思维都是一种非线性的跳跃性思维。中国人的艺术思维往往通过独立的形象和形象的组合,来传达出比两个形象的迭加更为丰富的内涵。
中国人“时空通借,视点变易”的艺术思维有如电影的镜头运动。影像的呈现方式主要是一种空间展示方式,其时间性是通过空间展示的前后语境关系体现出来的。运动的要素已经逐渐地渗透于电影传入前中国人的艺术思维中,中国艺术家力图超越文字的局限来表达他们对于运动的感觉,他们渴求找到一种新的艺术媒介,来真正使他们涌动着的艺术感觉得到全面的释放和发挥,那就是由西方传入的电影艺术。
现代中国电影人艺术创作的冲动,首先植根于对于想象表达的现代性的渴望。电影的发明和引入使现代中国人寻觅到自身艺术思维再生与飞跃的一种最佳创造思维形态,也是现代中国智慧全息化表达的一种最具效应的方式。揭示现代中国电影人审美意识和艺术积淀的根性及其现代性转化的基础和潜在发展空间,可为人工智能时代未来影像的新电影美学的创立做出中国人独创性的贡献。
本文原刊于《民族艺术研究》2018年第5期,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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