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动京城

2019-09-15

阅读：来源：中国艺术报作者：李炳银收藏

　　献礼新中国七十华诞——西安秦腔剧院晋京展演周自8月19日至25日在北京长安大戏院举行。在10月1日这个喜庆的日子到来前夕，具有悠久中国文化内容和民族性符号的顶级秦腔剧社来京献演，这是传统与现代的共舞，是一次重要的文化展示。我家距长安大戏院只有300米的距离。这几天，天天可以说就在自己家门口看秦腔，作为一个陕西人，一个秦腔戏迷的我，如痴如醉，真真地感到了乡音的美妙，感到了生活的快乐，滋润和受活。孔子言，听韶乐，三月不知肉味，这样的感受我这次是深深地体会到了，一生会永记难忘。

　　秦腔剧院是百年秦腔班社易俗社、三意社等合并综合体，在秦腔戏剧乃至中国戏剧的历史上，举足轻重。它是中国戏剧的源泉之水，曾经催生影响了京剧、豫剧等北方多种梆子戏剧的生成发展，是中国戏剧文化的重要个性内容部分。1924年8月，鲁迅在西安讲学时曾观赏秦腔《双锦衣》，后为易俗社题“古调独弹”匾额，给予高度个性评价。在陕西有“三千万老陕高唱秦腔”一说。西北的甘肃、青海、宁夏、新疆乃至河南、山西、四川等地，都有很多爱好秦腔的观众。即使在当年党的革命根据地延安那种艰难的环境下，也有不少秦腔创演活动。说秦腔是国戏，是中国的一个重要文化符号，一点都不过分。

　　这次秦腔剧院携带《双锦衣》（上下本）《安国夫人》《司马迁》《火焰驹》等传统或新编历史剧及一场名家演唱会晋京，内容形式丰富多样，精彩纷呈。这几日，每当夕阳红时，长安大戏院门口，中央电视台的高清转播车早早停靠一旁，陆续汇聚大量的来自京城各方的观众，气氛热烈欢快，人人面带喜色，笑语升腾。对于在京的老陕乡党，更有家乡贵客来、美味到嘴边的兴奋与忘情表现。说陕西话，谝家乡故事传奇记忆等，如同咥羊肉泡馍、油泼扯面等舌头上美味饭食一般舒坦。主题当然还是秦腔。这次是传统新编，文武戏并重，演员阵容强大，既有像惠敏莉、侯红琴、陈超武、张涛、李洪刚、薛广民、王宏义、康亚婵、韩利霞、梁玉、屈鹏、贾周峰、范晓星、邵英、朱海娥、王瑛、温军海、李小卫、李东峰等著名演员，还有像李康定、杨力、周蓓、屈苏红、李晓娟等优秀青年新秀演员，还有强大的乐队及众多各方人等，是军团性出征，是战役性行动，是一次繁盛和辉煌的展示！

　　小时，因为文化生活匮乏，在艰辛的生活之余，能在老家临潼铁炉镇上看一场秦腔戏，那就是如过年过节一般高兴，稀罕得不得了。可那时候在乡下看戏，只是个名头，其实在土台子前，人声嘈杂，纷攘拥挤得无法静静地关注戏情，根本无法用心集中欣赏。为了维持秩序，每次演出，都有两个专人拿根长长的竹杆，站在台口两边，不断挥动或敲打，以便维持安静安全。即使这样，置身其间，人也时常如在海浪之上，被拥来挤去如处在浪涌之中。丢鞋掉帽子的现象频发。老年人知道这种危险，时常搬凳子坐在一边只是听声听音，再享受一些儿女们从周围摊贩处孝敬来的地方小吃。这或许也表现出人们对秦腔的喜爱和需要，但那样的场景今天想来，也真够烦恼无奈的。因为人们喜欢秦腔，有条件稍好的人家，到节庆时，秦腔演出就成了盛宴大菜。2002年9月，在我母亲80寿诞时，我因久离双亲膝下，不能尽孝，就趁与省文联的人熟悉，委托西安的朋友，请来了全巧民、刘茹惠、李发劳、刘随社、乔康凯、侯美玉等十多位老中青秦腔演员到我家演唱助兴。那天虽然有天雨打搅，但现场气氛喜庆热烈，很是欢乐，至今还是当地美谈！

　　秦腔是属于壮美风格的剧种，其曲牌多样，表现手段丰富，弦律悠扬，婉转豪放，喜悲文武兼容，便于表现重大题材对象，是足可称之为大戏的剧种，而且确实也存留很多成功的创作演出剧目。这次晋京演出的剧目，就体现着这样的特点。像《双锦衣》《安国夫人》，就充分个性地描绘表现了宋时战乱岁月中忠奸善恶的社会生活情景及人物的曲折命运故事，书写表达了对于忠良善美的赞颂与丑恶的批判鞭笞等。结构巧妙，情节曲折，人物命运起伏，功夫超绝，弦乐鼓点变化强烈，煞是好看。

　　新编历史剧《司马迁》和传统剧《火焰驹》，我非常喜欢并非常高看。《司马迁》把主人公不惧汉武帝的威严，在朝堂上坚持公正对待边将李陵的大义精神性格，以及不惜接受宫刑羞辱，痛苦坚持真实述史的史德、史识、史才行动，最终著成后来被鲁迅评价为“无韵之《离骚》，史家之绝唱”的伟大《史记》情形，表现得真实动人和准确到位。在刻画人物性格及复杂心理方面十分成功。在表演到司马迁受刑后被逐出朝堂回到家时，妻女挚情大爱，不言灾祸，却以一碗热面慰籍他的悲苦身境的情节时，我多次忍不住泪流满面。李康定的演唱深情痛彻，委婉动心，堪称杰出，将司马迁不畏权贵，不惜屈辱地唯真唯实的史志追求品格，坚毅复杂的内心情感和生命目标及文道坚持等内容，抒发表现得回肠荡气，触人肺腑，发人深思，感天动地。这个戏从剧本内容，唱腔设计，舞台表演，弦乐配器等方面，都堪称完美，是一部真正优秀的戏。这是我几十年来遇到的最优秀的剧作，没有之一。让人为之动容欢呼！传统大戏《火焰驹》，当然也依然优秀，侯红琴、张涛、康亚婵的演唱表演讲究细腻，将人物的遭际命运和内心悲伤给予了非常精彩的呈现，是为经典无二。这几部戏，表现了秦腔的优秀传统存在和现实创新表达，为秦腔的历史增加了新的有价值的历史篇章。功勋卓越！